將知識化成力量

這是一個「知識化」的世代。知識不斷地膨脹,使我們感到,我們即使窮一生仍未能參透知識領域。因此,不管在那個範疇裡,我們都見到一個沒有窮盡的知識追尋領域,相對於在這個無邊際的領域,我們似乎顯得越加渺小。

渴求知識 失去力量

神學教育在這樣的一個時代中,彷彿也難逃被這巨浪沖擊的命運。一代比一代更多更新的知識,使得歷年來未有過改變的四年制神學教育課程,在其涵蓋度的需求下,顯得捉襟見肘。難怪今世代多少神學課程,不是在裝備中有顧此失彼之感,就是只把課程狹窄於某些領域,失去作為一個全時間事奉者所需要的整全裝備。更甚者,是把新時代的知識視為裝備基礎,為求能在這領域中,保持所教授的,有一定的質量,就將古舊的聖經裝備,置諸一角。

然而,須知道,神學知識的領域雖然越來越廣,神的工人在教會中所要面對的挑戰,並沒有改變。正如使徒保羅所說:「我們乃是與那些執政的、掌權的、管轄這幽暗世界的、以及天空屬靈氣的惡魔爭戰。」(弗6:12)又說:「我們爭戰的兵器,本不是屬血氣的,乃是在神面前有能力,可以攻破堅固營壘。」(林後10:4)由此可見,我們事奉與爭戰的本質,是不會因時代的改遷而有所不同,屬靈的領域仍是我們所要面對的戰場,屬靈能力仍然是我們得勝的關鍵。

觀乎此,我們應當明白,在一個不能沒有知識裝備,卻仍須以能力作為事奉基礎的時代中,我們真正須要掌握的,是一種特殊的功夫造詣,就是要曉得怎樣把知識化為力量。

神學知識 信仰力量

談到如何將知識化為力量,首先我們要明白,何謂真正的知識,尤其是信仰上的知識,其本質應該是能以轉化成為我們力量的。就如保羅所常提到的「真知道」,只要仔細思想一下,就明白這「知道」超越了知識的層面,能以引發能力與成果來。最明顯者莫過於保羅在歌羅西書所論,信仰之路邁向極峰之際,就以「多知道神,照他榮耀的權能,得以在各樣的力上加力」為標準。

神學教育使人最直接想到的,自然是神學知識;而神學知識的核心,就是認識神。然而,今天所謂對神的認識,是否有局限於「純知識層面」的現象呢?這種知識既無助於靈命成長,也不足以使人在屬靈的挑戰中,生發出爭鬥的力量。因而也不能為教會培養出有能力作工的工人來。

當主耶穌到訪伯大尼,想要叫拉撒路復活之際,馬大和馬利亞先後出到村子外面去迎接主。馬大對主說:「主啊,你若早在這裏,我兄弟必不死。就是現在,我也『知道』,你無論向神求甚麼,神也必賜給你。」面對這句話,主直接而握要地回答說:「你兄弟必然復活。」馬大卻自作聰明地回應說:「我『知道』在末日復活的時候,他必復活。」馬大這番話,實在教人感到莫名奇妙:一方面,她一再強調自己「知道」,也許她認為自己「真知道」,因為她的兄弟已經離世,而主未及前來相助,她卻對主的信心未有改變;但是在另一方面,她這樣的「知道」,對於她的處境來說,卻絲毫沒有甚麼幫助。請留意,其實主直接而簡單地回答她那句話,說拉撒路必然復活,是為針對她的「知道」而說的。馬大既強調:「就是『現在』,我也知道你無論向神求甚麼,神必賜給你。」這時間性是馬大自己提出的,主說「你兄弟必然復活」理應也解為「現在」才對。可是,馬大總是沒有領會到。

深一層思想,我們才明白,馬大之所以說:「就是現在,我也『知道』你無論向神求甚麼…」,是因為她仍然不相信「現在」她的兄弟會復活。她「知道」,她的兄弟雖然死了,主在本質上仍然不會變,主若要向神求甚麼,神仍會應允。但是,她卻不能將「知道」應用到已死的兄弟身上。故此,她只能領會主所說「你兄弟必要復活」,是指著「末日的復活」而說。

但是,這樣的「知道」,又怎能滿足主的心呢?既不能引發信心,又無能建立信仰的知識,又有何價值呢?所以主用更直接而明白的話對馬大說:「復活在我,生命也在我,信我的人,雖然死了,也必復活。凡活著信我的人,必永遠不死,你信這話麼?」神學知識,原是教人對神認識,但是,這樣的知識,到底是神限制了神學,還是神學限制了神呢?我們人人都知道,「復活在我、生命也在我」這句話原本應該譯為「我就是復活、我就是生命」。若然生命與復活都是主自己,都只能由主賜予,為何復活與生命又被「末日神學知識」所限制呢?人所應當信的,是這個知識,還是這位主呢?

踏著知識 走向力量

至此,我們不難體會,一種不能生發信仰力量的神學知識,是何等沒有意義,只能變成愚昧的工具而已。難怪最後,馬大的回應是:「主啊,是的,我信你是基督,是神的兒子,就是那要臨到世界的。」研究這句話,可以說是「語無倫次」,濫竽充數作答。

面對現實生活與事奉中的挑戰,我們不禁要問,到底今日的神學教育,神學知識,是否真的能在每一個神的僕人,或神學生的生命中,轉化成為他們的信仰力量呢?知識不斷膨脹,學問繼續加增,但我們要自問,自己的能力又是否可以同步向前?戰場不是一個可以沒有知識的地方,但戰場更不是一個可以缺少力量的地方!再引用保羅的話說:「我們曉得我們都有知識,但知識是叫人自高自大,惟有愛心能造就人。」若依從聖經的話繼續深思,恐怕我們會更感憂慮。當知識在人裏頭不斷加多,我們就應該注意,這知識有沒有化成力量,而且不單是面對外在屬靈爭戰的力量,同時也是面對個人內裏生命鬥爭的力量。若這知識不能轉化成為力量,也許最終會變成「使人自高自大」的毒素。為此,我們不但要重視知識的裝備,更要掌握力量的轉化。除非今天的神學教育能達成這樣的成果,今天的工人能具備這樣的特質,我們才能有信心使今天的教會能得著真正的益處。

作者:黃永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