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可否認,現在教會最受影響就是新神學派及新正統派的侵襲。新神學派 (Modernism / Liberalism) 及新正統派 (Neo-orthodoxy) 雖然是有個「新」字,其實它們也不新了。新神學是在十九世紀中由歐洲 (特別是德國) 開始。他們發明「高等批判學」(Higher Criticism),目的是用人的角度去批判聖經的真確性。批判結果就是聖經中所有超自然的神蹟都不信,基督的神性、肉身復活及再來也不接受,只接受基督道德的教訓及榜樣。他們對屬靈及天上將來的事沒有興趣,只想人的力量去改革目前的社會,而聖經就是他們所利用的工具。當這股歪風吹向美國,保守的美國基督徒就聯合起來,合力對抗,並寫成一套經典巨著「基要派信仰」(The Fundamentals),免費派發給全美國的教會。沒有防禦及抵擋的歐洲國家,特別是德國,現在他們的大教堂都是十室九空的,平日只供遊人參觀,可見新神學的禍害是如何的深!新神學的道理在二十世紀初也曾傳到中國,但感謝神,興起了王明道等衞道辯士,竭力在文字及講道中抵擋,叫愛主的人得以提防。然而,跟據一些屬靈長輩所說,四五十年代大部分神學院都是新神學派的,可見新神學派的毒素影響中國教會也很深廣。因此,神就用逼迫來煉淨教會。
新正統派二十世紀中由巴特等人提出。他們認為無需否定聖經的神蹟,也不必為聖經的真實而爭拗,若當事人在經歷上認為聖經中某事件是真實且得幫助,那部分成了神的話。所以,新正統派一方面沒有反對新神學所否定的基要真理,一方面說聖經不都是神的話,聖經只包含的神的話。換句話說,他們不相信整本聖經對每一個人都是正確無誤,要視乎每個人如何經歷神的話。
簡而言知,基要派認為全本聖經真實無誤;新神學派認為聖經不是完全真實無誤;新正統派認為全本聖經是否真實無誤無關重要,因人而異。
一直以來新神學及新正統神學對香港的福音派教會影響不深。香港也有新神派神學院,但保守的福音派教會不會推薦會友入讀,因為會影響他們對聖經的信心。香港早年也曾出現「社會福音」及「社會關懷」的風潮,但似乎都沒有太大破壞,因為當時的福音派仍很著重聖經,願意持守真理立場。然而,九十年代開始,事情就有了轉變。首先,上文提及過神學院變質的問題。神學院為了提高學術水平,一般都喜歡聘用在外國神學院畢業的人。其實在外國讀神學本來並沒有問題,最大問題是讀神學的人一般都希望就讀一些有名望的學府,而這些學府往往著重學術過於信仰立場 (許多都不信聖經無誤) 及靈性培養。他們從那些神學院學成歸來,就用那些有問題的資訊教導下一代的神學生。
這十多二十年來,新神學及新正統神學的麵酵已經滲入了教會,我們可以從神學期刊不時宣揚巴特、潘霍華的教導看到,但他們一直都不敢直接承認。直至近這兩年,社會上發生了一些政治運動,這個麵酵才全團發起來。這些運動顯出許多神學院及教會的信仰立場及根基。許多政治神學家及政治解經家爭相在基督教刊物及媒體發表言論,大力鼓勵信徒參與政治抗爭。他們把「公義」一詞無限上綱,把人權、民主、普選說成公義,完全不顧新約中的公義,乃是指「神的義,因信耶穌基督加給一切相信的人,並沒有分別」〈羅3:22〉。基督徒的使命是傳福音叫人因信稱義,不是用抗爭方法去達到社會公義。人要裡面得著公義的生命,才能活出公義的生活。任何不靠福音及聖靈去追求得著公義都是律法主義的陰魂。
這麼多年來神學院教導神學生如何按正意解經,但在那些政治運動的風潮下,卻可以完全撇下基本的解經原則,將摩西帶領以色列人出埃及,比喻為爭取普選;將耶穌責備法利賽人,比喻為責備政府官員;將耶穌潔淨聖殿,比喻為潔淨政壇及議會。這些政治釋經如雨後春筍在基督教媒體及刊物出現。時下的政治解經家把耶穌說成偉大的社會革命者及改革家,把「公義」這個詞從聖經中抽離並無限放大,將所有「順服」的教導及榜樣故意忽略,這是不是真正尊重聖經?可惜這個道理偏偏就是符合信仰根基不穩的青年信徒之口味。我們也作過青年人,自然知道青年是最熱血、最有理想、最肯拼搏的時期。然而,青年也是最驕傲、最自我及最血氣的時期。青年信徒被人用「社會公義」的口號鼓吹一下,竟紛紛拋棄了聖經中最基本的生活態度。聖經教導我們謙卑、溫柔、良善、順服、和平、忍耐、愛心、包容,這些屬靈特質在政治表態或抗爭時都不見了,但他們還以為是事奉神,還以為是替神建立祂的國。究竟有多少牧者及長輩為這班青年信徒的迷失和錯誤傷心難過?
年輕的信徒啊!你豈不知基督徒的世界觀是最高貴、最有理想和最實際的呢?「這世界和其上的情慾都要過去,惟獨遵行神旨意的,是永遠常存。」〈約一2:17〉;「我們在這裡本沒有常存的城,乃是尋求那將來的城。」〈來13:14〉;「我們卻是天上的國民,並且等候救主,就是主耶穌基督從天上降臨。」〈腓3:20〉。我們要得著的世界,不是現今的世界。聖經明說這世界會過去,這世界的王魔鬼將會被神審判,不信神的人也會一同被定罪。這個世界現在還存留,純粹是神的憐憫,想救多些人:「主所應許的尚未成就,有人以為祂是耽延,其實不是耽延,乃是寬容你們,不願有一人沉淪,乃願人人都悔改。但主的日子要像賊來到一樣。那日,天必大有響聲廢去,有形質的都要被烈火銷化,地和其上的物都要燒盡了。這一切既然都要如此銷化,你們為人該當怎樣聖潔,怎樣敬虔,切切仰望神的日子來到。在那日,天被火燒就銷化了,有形質的都要被烈火鎔化。但我們照祂的應許,盼望新天新地,有義居在其中。」〈彼後3:9-13〉。所以,這個世界最終是不會變好的,這就是聖經告訴我們關於這個世界的事實。除非你不信聖經,不信聖經的預言,否則請你不要過分樂觀認為靠人努力奮鬥抗爭,世界將會變得更好。聖經一早把這個出於人的幻想打破。〈馬太24章〉、〈可13章〉、〈路17章〉提到末世日子的預言已經夠清楚了。然而,這個世界是沒有希望,我們對主再來卻滿有希望,因為是主親自的應許!主說:「我必快來!」〈啟22:12, 20〉。
那麼基督徒在世是否很消極?絕對不是!基督徒除了在世上積極等候及預備見主,我們還有一個最榮耀的使命,就是傳福音,把人救進神的國:「惟有你們是被揀選的族類,是有君尊的祭司,是聖潔的國度,是屬神的子民,要叫你們宣揚那召你們出黑暗入奇妙光明者的美德。」〈彼前2:9〉。我們不能建立神的國,但我們卻能因著宣揚神的美德,把人引進神的國。我們不能使人稱義,但我們卻傳神的福音,叫人因信稱義。這豈不是所有基督徒在這個短暫將亡的世界最偉大、最榮耀及最有意義的使命嗎?恕我直言,青年信徒不以此為人生最大的目標,不把最好的時間及精神投放在這個使命上,誠然是浪費自己的生命。
以上就是一般福音派教會在這二十多年來的轉變。那基要派及保守的福音派教會又如何?
以我所知,形勢亦不許樂觀。他們的信仰雖然能保守純正,但面對的困難也不少。這些年我認識的教會,都有不少內部的問題。有教會長期找不到牧者帶領、有教會傳道同工不同心、信徒彼此不和紛爭、青年人愛世界、聚會人數下降、參加祈禱會者少、信徒靈命貧乏、教會缺乏接班人、護教衞道的工人及信息寥寥無幾……
本人無意一筆抹煞神在所有教會的工作。我相信一定有些教會是蒙神保守及賜福。在教會變質的大風潮下,總會有士每拿及非拉鐵非的見證。他們既能持守真理,又有穩定的成長及美好的見證,我為這些教會大大的感謝神。在這彎曲悖逆的世代有這樣見證的確不易。然而,這樣的教會顯然是少數。我認為香港教會大致上正經歷一個屬靈衰退期。而這個屬靈衰退一方面當然是人的責任,一方面也是神對教會的審判。
親愛的弟兄姊妹,我寫此文的目的,不是想令你們灰心喪志。相反,我是希望用神的話激勵你們。神容讓教會落在這樣的地步,必有祂的心意。我在這裡提出四樣我們在這光景下可以學習的功課:
一,教會衰落正正應驗聖經的預言
「人不拘用什麼法子,你們總不要被他誘惑;因為那日子以前,必有離道反教的事,並有那大罪人,就是沉淪之子,顯露出來。」〈帖後2:3〉;「因為時候要到,人必厭煩純正的道理,耳朵發癢,就隨從自己的情慾,增添好些師傅,並且掩耳不聽真道,偏向荒渺的言語。」〈提後4:3-4〉。聖經一早把將來世界及教會的光景坦白地告訴我們。所以當那些事後來按聖經所預言發生,我們非但不感到意外,反而對神的話更有信心。鍾馬田說:
根據新約 (在這裡我們找到真正的現實),世界永遠就是世界;它永不會變好的。我不會預知將來,世界可能會在某個時期內有明顯的改革及改善,但世界仍然是「臥在那惡者手下」,而新約實在告訴我們,這個世界將會「越久越惡」〈提後3:13〉。罪惡著實是這個世界及其上生活的主要部分,它的結局將會是審判及滅亡。在聖經中你可以到處找到這個道理。這世界的罪惡不能清理;它將會被消滅;世界將會有一個終極的高潮並且有一個可怕的結局。從這個世界觀開始的基督徒,是不會被愚弄及誤導。基督徒有著與其他人完全不同的世界觀。讓我這樣說:基督徒不應對現今世界的狀況感到驚奇。若他們感到驚訝,若他們被十九世紀那所謂「基督化世界」所瞞騙,那麼他們最好檢視一下他們的基督教教義。不!今天所發生的事是印證了新約聖經的教導;因此基督徒不會為這些事感到驚訝;現正發生的與他們期望發生的並沒有不同,他們亦不會為所看到的感到不開心。
二,世界轉差使我們更熱切盼望主來
這點給我們基督徒極大的盼望及力量。當世界到了最黑暗的日子,即晨光很快就破曉:「黑夜已深,白晝將近」〈羅13:12〉。所以我一再重申,正確的基督徒世界觀及末世觀,絕對不是消極的逃避現實,乃是積極的盼望主來。「日、月、星辰要顯出異兆,地上的邦國也有困苦;因海中波浪的響聲,就慌慌不定。天勢都要震動,人想起那將要臨到世界的事,就都嚇得魂不附體。那時,他們要看見人子有能力,有大榮耀駕雲降臨。一有這些事,你們就當挺身昂首,因為你們得贖的日子近了。」〈路21:25-28〉。不信的人對末日嚇得魂不附體,然而,真基督徒卻是挺身昂首,等候我們的君王從天降臨。何等不同的反應!
一直以來,都有一些愛主的信徒很希望可以替神在地上建立公義的國。他們的動機誠然是很好,但不是按著真知識。他們沒有真切明白聖經末世的預言及人罪惡的本性。其實真正明白「人完全的敗壞」(Total Depravity of Man) 教義的人應該比其他人更清醒。請問完全敗壞的人怎能替神建立公義的國?是否癡人說夢?有人辯稱說,建立神國的人是已經重生的基督徒啊。那又如何呢?保羅怎樣形容已有聖靈內住的人?「我也知道在我裡頭,就是我肉體之中,沒有良善。因為,立志為善由得我,只是行出來由不得我。故此,我所願意的善,我反不做;我所不願意的惡,我倒去做。若我去做所不願意做的,就不是我做的,乃是住在我裡頭的罪做的。我覺得有個律,就是我願意為善的時候,便有惡與我同在。因為按著我裡面的意思,我是喜歡神的律;但我覺得肢體中另有個律和我心中的律交戰,把我擄去,叫我附從那肢體中犯罪的律。我真是苦啊!誰能救我脫離這取死的身體呢?」〈羅7:18-24〉。請問這樣被罪性纏擾的人如何能建設公義的國?我們作為神的兒女,我們活出神兒女的樣式,我們在世上作鹽作光,我們熱心傳揚福音,這是應該的。但以為基督徒或教會能在地上建立神的國,並以此為使命,這是截然不同的理念。這想法缺乏聖經根據,是近乎天真,並過於自負。為何不等候主耶穌再臨的時候由祂親自建立?這不是比我們這些仍有罪性及仍會犯罪的人去建造好得多嗎?
三,教會荒涼使我們更逼切求復興
真正愛主及認識現今世界之光景的人,最盼望的必然是主的再來。主禱文也是這樣教導我們求:「願祢的國降臨」。然而,神的確有祂的主權和時間表,若主的旨意是要我們多等一兩個世代,因祂想寬容多一些人,那麼我們第二最渴望的,就是教會復興。我們感謝神的憐憫,在主未回來以前,神曾三番四次為教會賜下復興,而這些復興,往往是在教會最黑暗無望的日子發生,使教會見證的火焰得以延續下去。有些教會復興的影響範圍較大,遍及整個國家 (如美國第一及第二次的大醒覺運動)。有的可能只牽涉到個別少數教會。教會歷史告訴我們,這些復興的發生,主因固然是神的主權及恩典,但往往也是因著少數信徒看到教會的荒涼,就懇切的求神的憐憫,結果神就透過他們的禱告降下超乎人想像的大恩。我接觸過一些信徒,他們不主張為教會求復興,只單一求主再來。我認為兩者並無衝突,兩者可以同時求。我們最渴望當然是主再來。但正如我以上所說,若主的旨意不是這一兩世代回來,那麼我們求神在這段時間憐憫教會,叫信徒不再沉睡,使各人的靈性更新進步,並且同心合意興旺福音,使多人因此蒙恩得救,這豈不是主再來之前一件最大的美事?雖然現在的大氣候是教會走下坡,但我們不排除別個少數的教會會經歷復興或更新。那麼神讓教會大衰退,其中一個目的就是催促那些體貼神心腸的人,因看見現今教會及信徒的光景,為「這殿仍然荒涼,自己還住天花板的房屋」的事實大大難過,就開始為教會可憐的光景深切求復興。所以,弟兄姊妹,起來為教會懇切求神的憐憫吧!說不定神透過你們的禱告賜下復興的火呢!
四,在最黑暗的日子裡作主的「七千人」
然而,若然教會情況繼續惡化,主卻遲延未回來,教會也沒有復興的跡象,那麼我們怎辦呢?弟兄姊妹啊!請你們仍不可灰心。在這密雲黑暗的日子,就讓我們顯出那七千人的見證:「但我在以色列人中為自己留下七千人,是未曾向巴力屈膝的,未曾與巴力親嘴的。」〈王上19:18〉。這七千人無名無姓,無豐功偉績,聖經沒有記載他們作過甚麼 (因環境太惡劣),只說他們沒有向巴力屈膝及沒有親嘴而已,但這點持守已經蒙神所記念。這給我們清楚明白到一個真理,就是在神心裡,見證永遠重於工作。在人的角度看,我們總希望神興起像以利亞或以利沙般有能力的工人力挽狂瀾,引進復興,但神所重視的,往往是那七千人持守不屈的見證。坦白說,筆者一直都極度渴望神在接去這代的忠心僕人後,趕快興起一些有能力的工人來繼續為主爭戰,因為現在的屬靈光景實在極為黑暗,極需要有一些強而有力的聲音為真理揚起來,叫屬神的人不要再迷糊下去。但神以祂無窮的智慧既喜悅暫時不這樣作,必然有祂的美意,可能就是想給我們這些軟弱低微的「七千人」有機會盡力地發光,從我們這些「嬰孩和吃奶的口中,建立了能力」,使祂的能力「在人的軟弱上顯得完全」。
弟兄姊妹啊!我們要為主堅守下去,絕對不能向巴力屈膝,向巴力親嘴,更不要因眼前所見的環境灰心。神的時間快到了,讓我們在這段艱難的日子仍努力前行,竭力為主作工,忠心持守見證,直到主耶穌基督榮耀的再來。
四顧迷羊流離困苦有誰同情有誰憐
靈魂喪失日以萬計神家荒涼到何年
願主潔我煉我用我餘下光陰勝於先
盡心竭力討主喜悅直到站在我主前
—趙君影 (1906-1996)
作者:周子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