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言語稀少的再思

「童子撒母耳在以利面前事奉耶和華。當那些日子,耶和華的言語稀少,不常有默示。」(撒上三1)

神是一位說話的神,祂以話揭開了世界創造的序幕(創一),又以話作為救贖啟示的核心(約一),將來也要以話審判這世界的敵神者(啟十九)。神願意說話、樂意說話,這本就是神工作渠道的核心,因此,只有說話的神才是工作中的神,話語止息,神作為也就止息。

然而,撒母耳記上第三章中的「耶和華的言語稀少,不常有默示」,並不表示神願意止息工作,反是展示神工作意願的強烈襯托!因為在這不常有默示的時刻中,卻出現了神向孩童撒母耳發出默示的記錄,這是神說話的意願在突破屬世阻攔中的爆發,在尋得屬靈隙縫中的湧流。

1. 只有肉體的資歷而沒有屬靈的品質

舊約時代中,神話語最直接的傳遞者是祭司,正如瑪拉基先知曾指斥說:「祭司的嘴裡當存知識,人也當由他口中尋求律法,因為他是萬軍之耶和華的使者。」(瑪二7)然而,在撒母耳的時代中,雖有大祭司以利在其座位上,但卻未能成為神話語的傳遞者;他雖披著大祭司的聖服,卻沒有擁著神使者的內涵,雖按著律法的外在規範得著肉體的資格,但卻完全失落了信仰內在本有的屬靈品質。

每一個時代都有人看為「正統」的屬靈位份定位渠道,正統之所以能成為正統,當然本有其重要的背景及元素,但錯誤的定位,膚淺的思維,就足以造成重點偏移甚或本末倒置的無知;就如今天很多人以為蒙召獻身作傳道的人,就必須讀神學,並唯有得著神學院畢業的資歷,才得成為真正傳道人的資格,甚至因而出現了「蒙召讀神學」而不是「蒙召全時間事奉」的笑話。

「正統」的渠道固然不應任意質疑與否定,但從聖經記載可見,「正統」的渠道並未能成為神意旨成全、合神心意事奉的絕對保証,真正的關建始終在於信仰內涵與品質。所謂「正統渠道」與信仰內涵品質原無衝突,反之,其間本應為匹配的組合。因不管是舊約時代中的世襲制度或是今天的神學訓練,原都是確保信仰內涵與品質之路,舊約時代中信仰於家庭中傳流的重點與今天神學教育原有的異象,都是針對維持最美好信仰以履行事奉的途徑,只是當人只擁抱著這外在的軀殼而輕忽了內在的原委時,就生出了這本末倒置的屬靈惡果。

大祭司以利的外在資歷與地位,未能保有他在神面前得領受以致能指教神話語的地位與品質,神既不能把他的話賜予這樣的一個「具有資歷」的人,就只能另找尋可以付託這神聖任務的對象;不常有默示的時代,是因為難以得著可領受默示的人,最終孩童撒母耳竟被驗中也不足為怪了,一個人未必具有能為眾人認同的外在「資格」,但內裏真實的信仰品質,才是足以使自己成為合主所用器皿的要素。

2. 只有人意的顧念而沒有神旨的尊重

大祭司以利信仰品質的低劣,從後來經文的記述可見一斑。在神使者予以利的話中指出以利尊重他的兒子過於尊重神,構成了藐視神的罪惡,並且從以利「勸導」兒子們的話中說「不可這樣!我聽見你們的風聲不好」可見,他思想中的壓力重點不是在其惡中與神意旨的違背,而只是因從人而來不好的風聲;人的劣評比起神的意旨來得更被看重,神的地位也早被置於眾人之下。

事奉的人注重人的看法與評價,當事奉成果展示眾人的認同與擁戴時,信心就因而倍增,反之,當自覺事奉未得眾人的認同與支持時,就變得陣腳大亂,方寸全失,只期望能找出諸般方法,脫離這「事奉的困局」。這種以人意為本、以成果為標的心態,只反映一個屬靈的現實,就是從未有清晰掌握神的心意,又或是對神心意未有絕對的尊重。

掃羅王在與非利士人爭戰中作了糊塗事,勉強獻上燔祭,以致王位在神面前不得長久,究其所以,在於掃羅的一句:「因為我見百姓離開我散去,你也不照所定的日期來到,而且非利士人聚集在密抹。」(撒上十三11)在掃羅眼中有百姓的支持、有撒母耳的幫助、也有敵人的聚集,這都在左右著其心思與舉動,卻單是缺了神的心意!這就難怪神要另尋著一個合他心意的人,因為一個不能尊重並掌握神心意的人,又何能合神心意以領導神民走在神心意之中?

3. 只有人性的思維而沒有孩童的純全

以利這低劣信仰的現象,在後來對非利士人爭戰中更充份顯示了出來,當以色列人在爭戰中失利之時,以色列的長老就說:「耶和華今日為何使我們敗在非利士人面前呢?我們不如將耶和華的約櫃從示羅抬到我們這裡來,好在我們中間救我們脫離敵人的手。」這從神民領袖們口中所出的話,正好表明了這以人意為本、以成果為標,卻不清晰於神心意的幼稚;「不如將耶和華的約櫃從示羅抬到我們這裡來」的思想,更展示從這無知信仰而生的幼稚舉動,也帶來了後來約櫃被擄的惡果。

事奉未得眾人認同,原就不等於是在神面前的失敗,縱若真有神眼中的失敗,就更當靜止下來,先回歸主前,尋出失敗的根源,而不是任意並倉卒地在人的思維中尋找人的出路與方法,免得落在「你們得救在乎歸回安息;你們得力在乎平靜安穩;你們竟自不肯」(賽三十15)的錯謬中。

以色列民卻說:「不然,我們要騎馬奔走。」所以你們必然奔走;又說:「我們要騎飛快的牲口。」所以追趕你們的,也必飛快。一人叱喝,必令千人逃跑;五人叱喝,你們都必逃跑;以致剩下的,好像山頂的旗杆,岡上的大旗。(賽三十16/17)人的思維引出了人的行動,人的行動也引來了人的惡果!在撒母耳為孩童的時代中,雖然算是一個非常的時候,士師時代的混亂、非利士人長期的困擾,帶來了極大的客觀需要,但神仍沒有勉強使用一個按人思維、以人意事奉的人,卻選中了一個被人忽略的撒母耳,原因可能並不在他的有,而更在於他的沒有。

一句「耶和華啊,請說,僕人敬聽」,這是整個真理重點所在!這是從以利教導而出的一句話,卻沒有存在於以利自己的信仰品質中,他既沒有對神的敬重,也沒有細聽神話語的心思,只在追求人尊重的領域中走在人意的路上,最終這信仰寶貴的品質卻被尋得在撒母耳之內,他照以利吩咐對神的呼喚作出了上述回應,卻真是源於其本質中信仰的純全,這信仰的本質最終也成了撒母耳一生事奉的力量,也是把全民引至一心傾向神的關建。(撒上七2)

今天也許亦是一個非常的時代,客觀的需求無處不是,但神仍無法越過這屬靈的定規來作成他的工;神要作工,就要先說話;神要說話,就先要得著一個配得領受及傳遞神話語的人。若說今天的時代也是一個不常有默示的時代,這到底是因為神不願意作出默示,還是仍需等候配得他默示的人呢?當我們期望神興起更多能傳講主道的工人時,我們所指的是更多技巧上的指示與訓練,又還是更多信仰劣質中的淨化並信仰內涵中的建立?願主憐憫恩待,願有人得被興起,不在人的外在資歷或人的認同,乃在內裏真實可以被神得著的內涵,以致神民能得著神的話語,神國能得著真正的復興!

作者:黃永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