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徒訓練模式的神學教育工作,過去已曾多次探討,包括了在文章分享及學院內外不同的聚會中,強調其重點並不在一種教學的形式,而是在訓練目標的取向,是要強調生命影響生命、生命感染生命的生命造就與訓練工作。
為甚麼我們要強調這種訓練?今天神學教育中到底缺乏了些甚麼?我們的學生們究竟要如何調整個人的學習以避免在當代「先進」的神學教育體制中反失落了至重要的前人屬靈遺產?
失落了的犧牲精神
要論及神學教育訓練中當以何為重點,自然先要清楚訓練施予的對象。沒有誰能反對,神學訓練是為一群全時間奉獻的人而設,也就是一群奉獻予神,全時間作傳道工作者。
既是奉獻,也就是犧牲,明白奉獻基本的意義,就知道全時間奉獻的路是一條絕對犧牲的路。
教人驚奇的是,今天全時間事奉的人,給予人的印象卻沒有多少是「犧牲者」的角色。筆者並非指全時間事奉是一份「優差」,漠視當中要付出的勞苦與代價,然而,試問又有那種工作沒有勞苦、毋須付代價?在工作成功的榮譽下、在工作勞苦的報酬中,我們並不能也不會以這等代價為犧牲。
聖經曾直接把要獻予神的祭牲譯為「犧牲」,實際上祭牲的奉獻正是全時間事奉的人犧牲的典範。燔祭牲獻在壇上,燒盡成灰,不留下一點,自己完全喪失,卻沒有得到過甚麼。只顧付出,不問收獲,沒有代價與利益之間的平衡,這是犧牲。
當然,我們明白所謂不問收獲,是指自己的收獲,而不是神國的收獲,「為神求所有,為己無所求」,才真是全時間事奉者的當有品質。
反觀今天這個物慾橫流的社會中,事事計較代價與報酬的相稱,在沒有相對合理的個人利益下,一切的抗拒視為合理;在身旁無數的需求中,只因怕要付上無辜的代價,也就視若無睹。反過來,人只儆覺於個人得失、個人利便、個人感受,卻是罔顧於他人。
神學教育門訓操練中,乃是透過每日生活中每個小節而成,因為人不能止於高大言論之中,大談自我失喪、全然為主,卻同時在生活中將身旁的人視為渺少,變得自大自我,獨留判斷、批評、責難,不能同心、不能同行、不能同工。燔祭牲的皮要剝去,體內污穢去除,並要切成塊子,然後才能全燒於壇上,同樣,一個真正全時間事奉的人,也須先在操練中去除生命中的敗壞,把自我削磨得幼細,才能在一生之中全獻為主。
失落了的工人風範
燔祭在壇上全燒而盡,卻散發出使神心滿意足馨香之氣,犧牲是自我的剝奪,留下來的卻是神所悅納的生命。全時間事奉的人是「犧牲者」,但卻不是讓人感到可憐可悲,更不會不止息地在壇上哀鳴,人所感受到的只有熱熾之感、馨香之氣。
若是燔祭的牛隻正燒在壇上,則不可能再仍像坊間野牛,亂衝猛撞,以角傷人。在生活小節又或是在行事工作中,今天這個人人自以為是的世代所給人看到的,不時都是爭執、不滿、不服、對抗。如牛角一般言語、如野牛一般的衝撞,為人帶來不止息的損傷。
聖經對教會中作長執的條件論述,由始至終離不開那謙柔品格的要求。不爭競、不打人等條文,如大光照亮了今日這個狂傲的世代!
我們的訓練,務要使人學會自我的喪失,同時也要學會新生命的顯彰。論斷以先,必有自我的肯定,無知的自我肯定,反照出人劣根性的敗壞。我們想除去敗壞的本性,要從不輕易凌駕於別人之上為起點,因為聖經告訴我們,在我們中間要作為首的,必作眾人的用人!
我們也許會認為,作為一個全時間事奉的人,對所認識的真理與觀點,豈非要以肯定為旨嗎?因為唯有肯定,才能有引導羊群的信心,不致落在瞎子領瞎子的地步,既是如此,就必會有判定是非之能。
不錯,作為主羊群的受託者,不能是個無知的人,必須有判斷的能力,甚至要如所羅門般有神格外恩賜的智慧。但也正因這樣,之前所強調要慎防的是一種「無知的自我肯定」。
我們要有智慧、有肯定、能斷判,但我們所要的是上頭而來的智慧與肯定,是源於真理、發自真理的判斷。雅各書不是早已在此為我們清楚作了分辨嗎?
「你們中間誰是有智慧有見識的呢﹖他就當在智慧的溫柔上顯出他的善行來。你們心裏若懷著苦毒的嫉妒和分爭,就不可自誇,也不可說謊話抵擋真道。這樣的智慧不是從上頭來的,乃是屬地的,屬情慾的,屬鬼魔的。在何處有嫉妒、分爭,就在何處有擾亂和各樣的壞事。惟獨從上頭來的智慧,先是清潔,後是和平,溫良柔順,滿有憐憫,多結善果,沒有偏見,沒有假冒。並且使人和平的,是用和平所栽種的義果。」(雅三13/18)
正因為我們看見分爭,失去溫柔,我們就知道這不是真正從上頭而來的智慧與判斷,當中的自誇是與真道相違,其內心的意念也是屬情慾與鬼魔的了。
我們的主並非不知悉人的錯誤,卻只會予人以溫柔的心和言語,甚至以生命的代價來「糾正」人錯誤的道途。主「糾正」他人,並非為要顯示自己的對與他人的錯,而是只為人的回轉,免落在禍害之中,故此,在十字架上,我們只見寫著主罪狀的牌子,卻未見世人罪孽被揭露在其中,因都在他受苦的背上消失了!
我願意今日每個全時間事奉的人都無爭論,學習無言的犧牲以堵塞教會、事奉並人際間的破口,並成就真正可以存至永久的屬靈義果。這正是我們主工人的風範,也是神學教育門徒訓練中所期待的!
作者:黃永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