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音与政治

在以前的世代,在我们清教徒先祖的日子,差不多所有美国人都承认,十诫为道德及伦理的基石。现在大部分美国人连列举十诫其中三项都不能。

在不太久之前的年代,美国人普遍反对同性恋、奸淫及离婚;他们相信性放荡绝对是错误的;他们认为淫亵言语是不合宜的;他们认为堕胎是匪夷所思的;他们期望公众官员有很高的道德及伦理标准。到了今天,大部分当时被认为不道德的事,已被视为不可剥夺的公民权利。

今天的世代及文化是如何地改变!那模造西方文化及美国社会的强大基督教影响力及圣经标准,已在十九世纪末被实际的无神论及道德相对论取代。现今基督教文化仍存留的遗迹已很脆弱及充满妥协,面对日益异教化的社会中甚至显得诡异及怪诞。

在过往的五十年,我们国家的政治领袖、立法机关及法院都采取了一个明确反对基督教的态度及议程。国家已经把基督徒的世界观及原则,藉平等权利、政治正确、包容、严守政教分离之名逐一抹去。公然的不道德──包括同性恋、堕胎、色情资讯,以及其他邪恶──不但被社会普遍接受,实际上连政府也认同。部分纳税人的税款,就是用来资助提倡各种不道德行为的政府机构及计划。

 

基督徒该如何作?

许多人认为这是一个政治的问题,非用政治的策略不能解决。在以往的二十五年,一些动机良好的基督徒建立了好些福音派活跃组织,并且花了数以百万元进行各样的行动──游说、立法、示威、杯葛──去抵挡美国文化的堕落。他们投放他们的精力及资源去发动“基督徒”政治运动,反击流行的反基督教文化。

然而,这是否一个正确的观点?我相信不是。美国道德的下滑是一个属灵的问题,不是一个政治的问题,而解决的方法就是福音,不是党派政治。

 

历史的教训

福音派信徒当从教会历史中学习。每当教会专注布道及宣讲福音,她的影响力就会增加。每当她向政治、文化、军事寻求力量,她就会破坏或损害她的见证。

中世纪的十字军,是为了重夺基督徒在圣地的管治而发起的,很少信徒会再争辩那些努力是有效的。就是在十字军取得军事上成功之时,教会在属灵上却变得越来越软弱及属世。其他牵涉政治的宗教战争(如欧洲三十年之战、克伦威尔在英国的革命、以及在改教期间的零星战争),全都被今日的基督徒否定或质疑。他们的想法也很合理。改教家对军事及政治的抱负反成为一个弱点,最终妨碍了宗教改革。另一方面,宗教改革的力量,并它传流下来的遗产,都是因改教派神学照亮了救恩之道及厘清了福音而来的。

在基督教的历史里,那些把注意力放在社会及政治事件上的有形教会,都会在教义上妥协及快速地丧失她的影响力。举例说,早期的新神学派公开说,社会服务及道德改革,比教义的准确更重要,这个运动不久便把基督教的外壳都撇弃了。

今天福音派的政治活跃分子好像不知道他们的方法论与二十世纪的自由派基督徒所持的互相呼应。像那些被误导的理想主义者,现今的福音派信徒放弃了永恒的价值观,被今世的事所迷著。福音派活跃分子本质上只是传讲一个政治保守版本的旧社会福音,着重关注社会及文化过于属灵的事情。

那种想法加深了一个观念,就是政府若不是我们的战友(若它支持我们特别的议程),它就是我们的敌人(若它反对或不理会我们的声音)。政治的策略成了所有事的焦点,好像神子民属灵的前途是取决于谁人在位。但事实是,人的政治最终都不能促进或阻挠神的国。并且最坏,最暴虐的地上政权,到最后都不能遏止圣灵的能力及神道的传播。

要更清楚明白圣经及基督徒对政治参与的观点,我们应当留心一位英国的神学家Robert L. Ottley一百年前在牛津大学所说的话:

旧约可以被研读……作为一个社会公义的导师。它展示了神与列国(而非个人)道德上的管治,而就是各国对神在历史中的显现及行动的知觉,使先知们不独成为他们国家的传道者,也成了全地的传道者。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实是,不管他们对社会改革如何热忱,原则上他们都没有参与过政治生涯或要求政治改革。他们渴望……不是更好的政治机关,而是更好的人。(Aspects of the Old Testament. The Bampton Lectures, 1897 [London: Longmans, 1898], 430-31)

 

圣经的

我们不是叫基督徒完全不参与政治或公民的活动。他们应当在投票时表达他们的政治信念,并支持合法的方案,去改正一个明显的社会或政治错误。完全的不参与,与圣经教导我们行善的道理相违:“所以,有了机会就当向众人行善,向信徒一家的人更当这样。”(加六10)这做法会显出我们对政府容许我们享用的自由缺乏感恩。再者,此种对政府及政治的冷淡,也显出我们对许多在民主政制下,使用合法途径去维护及改善公民秩序的信徒缺乏感激。某程度健康地及平衡地对政府及社区现况表示关注是可接受的,只要我们明白那些事对我们灵命的成长,我们公义的见证,或神国的拓展不是必需的。在这一切之上,信徒对政治的参与永不能比传讲及教导福音优先。

新旧约没有禁止信徒直接加入政府作公务员。明显例子有:约瑟在埃及和但以理在巴比伦,两人都是神的仆人在政府坐高位去促进神国的优良榜样。百夫长的仆人(太八5-13),税吏撒该(路十九1-10),百夫长哥尼流(徒十章),他们在经历基督医治或大能拯救之后,都继续在政府中工作。(据我们所知,罗马方伯士求保罗在他得救之后,仍留在位中。(徒十三4-12))

这是一个优先次序的问题。透过参与政治,达致地上最大的好处,断不能与主借着我们去成就祂国的永恒事工相比。就如神呼召古时的以色列国,祂今天也呼召教会成为祭司的国度,不是政治活跃分子的国度。使徒彼得教导我们:“惟有你们是被拣选的族类,是有君尊的祭司,是圣洁的国度,是属神的子民,要叫你们宣扬那召你们出黑暗入奇妙光明者的美德。”(彼前二9)

如我们所期望的,耶稣对这些事完美地维持着父神的观点,尽管祂活在一个各方面都极为异教化及败坏的社会,就像我们今天的文化一样。许多方面它比我们西方国家所面对的情况恶劣得多。残忍的暴君及独裁者统治著那地区,根深柢固的奴隶制度──所有事都与民主制度背道而驰。大希律,罗马所派管理撒玛利亚及犹太的分封王,是一个无神及铁腕管治的象征:“希律见自己被博士愚弄,就大大发怒,差人将伯利恒城里并四境所有的男孩,照着他向博士仔细查问的时候,凡两岁以里的,都杀尽了。”(太二16)

我们很少人会经历罗马人对耶稣时代的犹太人那种经济及法律的压迫,过高的税项,加上政府容许税吏滥收的额外税款,使犹太人在经济上百上加斤。在巴勒斯坦地的犹太人,他们的公民权差不多全被拒绝,并且他们被视为不能享用权益的少数民族,连因法律不公而上诉的权利都没有。结果就是,好些犹太人经常公开反抗罗马。

激进的爱国主义者,就是那些称为奋锐党的人,不理会他们纳税的责任,并且激烈地反对政府。他们相信就是承认外邦人掌权者也是错的(参申十七15:“不可立你弟兄以外的人为王。”)

许多奋锐党派人士成为刺客,进行恐怖及暴力的活动,去攻击罗马人及其他他们视为叛国的犹太人。

另一个事实,就是罗马的社会系统是建基于奴隶制度。严重虐待奴隶的事实,也成了历史的记录。然而,耶稣及使徒从没有企图废除奴隶制度,反而他们命令奴仆要顺服,并用奴仆作为信徒顺服主的例子。

耶稣世上的事工,就是在那种困难的社会及政治气氛下进行。祂许多的跟随者,包括十二使徒,都不同程度地期望祂解放他们脱离罗马欺压的统治。但我们的主不是以一个政治拯救者或社会改革者的身分而来。祂从没有为那些事提出改革,连和平的方法也没有用过。与二十世纪的福音派不同的是,耶稣没有召集支持者,堂皇地为了圣经的道德或伟大的政治及宗教自由去“夺回文化”。

然而,基督不是没有为个人每日生活所忍受的痛苦及难处表示关怀及关注。四福音记载祂对罪人伟大的同情及怜悯。祂医治数以千计患病及受苦的人,许多时祂都要作出个人牺牲,以实质的行动来显明祂的态度。

尽管祂供应人物质上的需要,是如何有益及被人欣赏,它并不是耶稣的优先要务。祂神圣的召命,乃是个别地对人的心灵说话。祂宣讲能使他们与父神和好及得到永生的救赎好消息,那个信息远比任何政治、社会或经济改革的议程值得我们专注。基督不是来推销一些新的社会议程,或建立一个新的道德秩序。祂是来建立一个新的属灵秩序,就是历世历代的信徒组成的教会。祂到地上来,不是透过社会及政制的改革,把旧造之物道德化,而是借着福音救赎的大能及圣灵改造的工作,使新造之物成圣。而我们的主命令我们要继续祂的职事,定睛于祂至尊无上的大使命,以促进祂的国为我们的目标:“天上地下所有的权柄都赐给我了。所以,你们要去,使万民作我的门徒,奉父、子、圣灵的名给他们施洗。凡我所吩咐你们的,都教训他们遵守,我就常与你们同在,直到世界的末了。”(太二十八18-20)

最真实地说,人民的道德、社会及政治的状态与促进福音无关。耶稣说祂的国不属这世界(约十八36)。

 

真正的战争

我们不能透过人的政治及社会的活动,保护或扩张基督的事业,不管这些努力有多伟大及诚恳。我们属灵的争战,乃是与反对神的世俗意识形态及信条对抗,而我们只能以圣经作为兵器才可致胜。使徒保罗说:“因为我们虽然在血气中行事,却不凭著血气争战。我们争战的兵器本不是属血气的,乃是在神面前有能力,可以攻破坚固的营垒,将各样的计谋,各样拦阻人认识神的那些自高之事,一概攻破了,又将人所有的心意夺回,使他都顺服基督。”(林后十3-5)

我们必须拒绝所有不敬虔及虚假的事,永不可把神公义的标准妥协。我们希望社会的道德标准有所改善,并且同意一些能使政府变得更公义的方案。我们为日益严重、蚕食社会的猥亵、粗俗、对别人无礼、欺骗、放纵的物质主义及暴力而哀伤。我们应该尽力支持良好有益的事,反对邪恶腐败的事,并向我们文化有作出深入正面的影响,但我们必须用神的方法,并且维持属灵的优先次序。

神不是呼召我们去发起文化战,去寻求改变我们的国家成为“基督教国家”。投放所有或大部分时间、能量、金钱、计策,盼望将一个道德的外表套在我们的政府及政治机关上,这是严重误解了我们基督徒在这个失丧世界里的角色。

神呼召教会的首要的任务,就是带领罪人借着耶稣基督得救。就如使徒保罗向不信者解释他的召命,同时也是所有基督徒首务,就是寻找并使失丧的人“眼睛得开,从黑暗中归向光明,从撒但权下归向神;又因信我(基督),得蒙赦罪,和一切成圣的人同得基业。”(徒二十六18)。若我们不向失丧者传福音及训练初信者作门徒,那么我们为人民所作的一切事,无论它们表面上有多大益处,都没有永恒的果效。不论某个人是一位无神论者或有神论者,是一个罪犯或是一个良好公民,是一个性滥交者或是一个严格道德主义者,一个贪心的物质主义者或是一个慷慨的慈善家──若他没有与基督建立一个救赎的关系,他就是步向地狱。不论一个未得救的人赞成或反对堕胎,政治上是自由派或是保守派,是娼妓或是警察,他将会与神永远分隔,除非他肯悔改及相信福音。

当教会为了那些强调政治活动及社会道德的问题公开立场,它往往就分散了传福音的力量及资源。这种对牢固的世俗文化对立的态度,必然会引致信徒敌视他们不认同的政府领袖,以及那些生活在那个文化中的未信者,而这些邻舍及同伴居民,正是我们应当去爱、祷告及分享福音的对象。在我而言,我们成了那些我们想去寻找拯救、有机会成为我们主内弟兄姊妹之人的敌人,这是不能想像的事。

作家John Seel写过一些各处基督徒都可应用的原则,并对信徒参与政治运动有很好的总结:

一个政治化的信仰不单模糊了我们的优先次序,而且减弱我们的忠诚。我们主要的身分不是地上的公民,而是天上的国民。……虽然很少福音派人士会在理论上否定这个真理,但我们天上国民的言语却常常都加上红色、白色及蓝色。许多时候我们非但没有活出一个寄居世上的天国子民身分,反而我们似是维护基督化美国的护教家。……除非我们除去倚靠这个基督化美国的幻象,布道事工会继续扭曲福音及破坏真正合乎圣经的身分……

美国的布道事工现在正被一层一层历史形成的取态遮蔽了我们原本圣经的核心。(The Evangelical Pulpit [Grand Rapids: Baker, 1993], 106-7)

透过忠心的讲道及敬虔的生活,信徒成为他们居住国家的良心。你可以不用出于人智慧的政治及社会活动,而是以神话语的属灵能力去对抗文化。使用地上的方法去改变立法及司法制度,并以外来的力量游说及恐吓,以使社会达致某种的“基督教道德”,这都不是我们的召命 — 并且没有永恒的价值。只有福音能拯救罪人脱离罪恶、死亡及地狱。

【本文翻译自John MacArthur — “The Gospel and Politics”

https://www.monergism.com/thethreshold/articles/onsite/gospelpolitics.html

译者:周子坚